韩菊声1960年生于郯城,1985年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1994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获文学硕士学位。现为美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系中国美协会员、山东美协理事。主要参展:前进中的中国青年全国美展,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60周年美展,当代中国青年书画展,今日中国美术大展,新经典·重提学院派---全国高等美术院校中国画名师作品展,第八届、第十一届全国美展,第七届中国体育美展,第十届中国艺术节·全国优秀美术作品展览,国家艺术基金交流推广项目“新沂蒙”美术作品展等。曾获得省美展一、二、三等奖。出版专著《速写》、作品集《人物画名家—韩菊声》,教材《中国水墨人物画》(合作)、《析疑解惑丛书--牡丹篇》等。
从素描人体到水墨人体刍议
现代水墨人物画变革的突出成就即是在写实的造型能力方面的进展,而写实造型能力的提高得益于引进西方的造型观念和技能方法,集中体现在对素描的研究与应用。由素描转换到水墨,写实造型的严谨性与行笔运墨中因势利导随机应变的灵活性相互制约。由此也引出不同的观点和主张,并在这些不断涌现的观点和主张的相互交错中呈现出丰富多彩的探索轨迹。
对于中国近现代美术领域许多问题的争论,无论从那一个角度和层面谈,都不可能避开西方文化介入所产生的影响这一话题,这种影响自然也渗透到美术领域的各个角落。任何事物原有形态的改变必定存在着内外两方面因素的变化,美术领域的变革无不如此。回顾中西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可以看到,当西方社会资本主义的发展特别是工业革命之后,科技进步带来社会经济实力的空前增长时,我们的封建帝国却正处于闭关自守引起的综合国力的日渐衰落状态,有识之士向西方学习的呼吁和行为顺应了民族复兴的社会趋势。具体到绘画学科来说,西方绘画在发展过程中形成并不断完善的系统的写实造型观念和技法正是中国漫长传统绘画形式演化过程中所欠缺的。这种欠缺在清末之际中国画坛因循守旧脱离现实远离生活的萎靡状态下显得尤为突出,迫切需要引入新的理念与技法来加以改造和革新,激发艺术创新活力。西方人体绘画的写实造型从技法上在于追求符合科学的焦点透视、精确的人体解剖和比例及光影规律的掌握与运用,以层次丰富的色调在二维的画面上造成三维空间的假象,达到视觉的真实。这种写实造型手法作为主流一直延续到印象派之前。而纵观中国画体系的演进会发现,中国画历来秉持的造型观念也并非完全排斥对写实因素的追求,我们的祖先很早便看重“形”的作用,上古画论即多有对形的论述,《尔雅》中直截了当地说“画,形也”,《荀子》中说“形具而神生”。这些“形”作为一个总体概念,表述的不只是形状或轮廓,也包括了形体与结构在内的更丰富的内涵。隋唐至两宋的人物画高峰可见一斑。但其后发展的主脉络便由文人画的理论所主导,引入一片追求“逸笔草草、不求形似”,崇尚笔简意淡的狭小空间,进而演化成如蔡元培所说的那种“······非文人名士,任意涂写,即工匠技师,刻意模仿”的概念化程式化局面。偏离了“形神兼备”的追求方向,走向一条与西方以科学方法为主导的不同的发展之路。
根据画史,早在明代已有西画传入中国,万历年间踏上华夏大地的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品评中西画说:“中国画但画阳不画阴,故看之人面躯正平,无凹凸相,吾国画兼阴与阳写之,故面有高下,而手臂皆轮圆耳。凡人之面正迎阳,则皆明而白,若侧之,则向明一边者白,其不白一边者眼耳鼻口凹处,皆有暗相。吾国之写像者,解此法用之,故能使画像与生人亡异也。”说得十分贴切。中国画是由于画阳不画阴而无凹凸相。西画却是“兼阴与阳写之”,这种完全属于另一种文化产物的绘画形式,其“手臂皆轮圆”的写实的立体造型特点,可以产生很强的视觉效果,显示出具有表现现实生活人物的扎实能力。自此,对中国画特别是对人物画便逐渐开始持续地释放影响,也成为“五四”时期呼吁革新中国画的主要缘由。清代郎世宁等洋画家多有画迹留存,画家邹一桂的评价是“画宫室于墙壁,令人几欲走进”、“笔法全无,虽工亦匠,故不入画品。”虽然效果逼真却不合传统理法,这些观点直到今天依然存在,依然能够给予我们启迪。
20世纪初的留欧先辈们将西方的美术教育观念、教学理念及手段方法通过院校这一主渠道传播开来,以至我们现行的教学模式仍旧留有当时移植的痕迹,素描作为基础的造型训练,是进入专业学习的先决条件,只不过我们是把进入的专业替换为水墨画的学习。几十年来在难以得到公认的各种观点和主张的纷争中不断探索。积累的经验说明,造型观念和方法要与具体的专业或学科内容相匹配相适应才能充分体现专业特性和艺术效果。中西美术虽然分属两大阵营,但观念和方法的宝库却是多元丰富的,个性与共性并存、长处与不足同在。就水墨人体而言,采用单一的西式光影素描或中国传统的白描,都难以达到理想的意趣要求。用水墨画的工具材料表现人体其局限性在实践中显而易见。将光影素描与传统笔墨生硬的捏合,就像水和油的简单调和,即便搅拌再均匀彼此也难于如水乳之交融。造型的严谨与笔墨的任意挥洒相矛盾相牵制。在革新中国画的探索之路上,这种不调和的冲突境况在从素描人体到水墨人体的转换过程中或许体现得最为明显和典型了。
人体是西方美术的传统表现题材。翻开西方美术史,各时期的绘画作品,不论是古代宗教神话故事,还是民间世俗生活,都有人体出现,希腊的人体雕刻更是成就空前。人体艺术的创造也随时间的推移而留下时代的印记并不断赋予新的内涵,表达了人类的生命体验、精神追求和审美趣味。但在中国的传统绘画里,人体作品不像山水花鸟作品那样积淀丰厚,20世纪以前的绘画几乎见不到真正的人体,如有也只是出现在一些春宫画中,人体被视为不雅观的形象,自然不能出现在真正的艺术作品中。偶有少数局部的裸露或在雕刻壁画中可见到的“曹衣出水”式的体态表现。因此水墨人体画无论在观念上还是在技法上,都缺少可以继承的传统。西方人体绘画的传入成为唯一的参照予以全面接纳,从这个意义上说现代水墨人体画是一个“前无古人”的探索课题。除此,撇开中西方大的社会和文化背景差异这一决定性因素不论,只从题材式样来说,中国画中人体表现的欠缺无益于人物画的发展。虽然20世纪以来状况有所改变,但其作品风格样式数量比之浩如烟海的中国传统绘画宝库来说微不足道。
要求改革中国画的先驱们极力倡导引进的西方写实造型手段,主要是古典的写实,而此时的西方却已是现代绘画的舞台,新流派不断登场。如查尔斯·麦克迪在《西方艺术简史》中说:“至一九零零年,可以看到三大潮流:表现主义(Expressionism),以梵·高和高更的作品为前导;抽象(Abstraction)或不同程度的非形象化的表现,以埃及式和罗马式为历史先例;非理性的或怪诞的(irrational of fantastic),风格不一,以希罗尼米斯·博斯等人为先驱。许多画派或‘主义’脱胎于这三种风格潮流。”传统美学观念在绘画中的体现伴随各种绘画流派的更迭不断被消解和重新诠释。在改变传统视角、打破传统观念的同时也丰富了人体表现的语言和风格,画面中的女人体呈现的不只是优美的轮廓、匀称的肢体、舒展的姿态、浮华的柔媚。男人体也不只是坚实的肌肉、阳刚的体魄。而以狂放自由的笔触去表现现实生活中人体的更“真实”的自然状态。另有受女性思潮影响的女画家所表现的女人体,拒绝粉饰、个性鲜明,表现出女性特有的敏感细腻和真实。伴随改革开放后中西文化交流的频繁、现代信息和交通的快速便捷,对这一时期西方的艺术探索状况获得了全面、真实、系统地认识和了解,为吸收和借鉴提供了前所未有必不可少的条件,弥补了对西方现代绘画研究的不足。纵览现代绘画,无论哪种流派,其艺术观念和创作主张如何不尽相同、作品如何异彩纷呈风格多变,但在总体面貌上却有着相同的趋向:试图背离和突破传统的写实观念和方法,注重新的艺术形式的探索,追求个性,更强调主观精神的表达,直面现实生活,反映时代特征。这些艺术的革新精神不也正是我们当今推进国画人物画的发展,创造水墨人体新形式所需要思考和加强的。
中国文化历来具有很强的吸收外来优秀文化营养的能力,但筛选、辨别、借鉴和消化却需要过程,我们引进西画造型方法的时间至多不过百年而已,水墨人体的实践也只是在改革开放后,这对于地处东西、文化各异的两种绘画发展的几千年漫长岁月来说,只是历史的一瞬,得失自然。正因为水墨人体的实践如此之短,也就存在更开阔的空间需要探索。
作 品 赏 析
《民族魂》174cmx186cm 1989年
《石油汉子》215cmx180cm 1999年
水墨人体 (1) 2003年
水墨人体 (2) 2003年
水墨人体 (3) 2003年
《黄金周的记忆》138cmx138cm 2009年
女青年写生2011年
《满载归来又夕阳》 144cmx209cm 2012年
《远方友朋》 190cmx220cm 2013年
《沂蒙大集》 180cmx180cm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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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陈秀芹)